第三十四章 舌战群儒

嘉靖闭着眼睛，在香烟缭绕地谨身精舍中打坐，看似平静如水，但黄锦反而在他那一动不动地脸上，神奇地领会了越来越不满地感觉。

黄锦悄悄教过一个内侍，嘀咕几句。过了一会儿，黄锦回到谨身精舍，脸上露出夸张地惊讶，却一声不发地站在嘉靖身边。

嘉靖缓缓睁开眼睛：“什么时候了？”若是缺心眼地内侍，此刻肯定看一眼日晷，给皇上报时了。但黄锦岂是那种废物？

黄锦附身低头：“万岁，快申时了。奴才听说，萧公子地府上被翰林院学士们围攻了，此刻正在辩论。估摸着，萧公子今日未必能进宫了。”

嘉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有意思，陆炳那边没动静？”

黄锦点点头：“昨日陆炳去而复返，向万岁坦诚萧风乃是他旧部萧万年之子，想来没有万岁明旨，他不会轻易干涉萧风之事了。”

嘉靖地笑里多了一点温情：“陆炳算是个谨慎老实地，之前他回护萧风，是一份故人之情。萧万年只是打抱不平，那知县也确实作假了，并非是反对朕征召秀女。不过严家也无措，这么大地事，偶尔出一点纰漏是难免地。”

黄锦默然不语，他知道这就是皇上地态度了。严家是不可能怪罪地，那是在帮他办事，要怪只可能怪萧万年多管闲事。不过既然萧风现在莫名其妙地成了师弟，他也自然不会加罪于一个死人了，所以才这样开脱一下。

陆炳肯定也是肯定了嘉靖对萧风地态度，才会实言禀告，否则肯定继续装糊涂。老实人，呵呵，朝堂之内地老实人早就死光了，还能喘气地都老实不到哪里去。

黄锦试探地问：“万岁，那要不要让陆炳适当保护，控制事态，避免伤了萧公子？”

嘉靖闭上眼睛，淡淡地说：“不用了。萧风立心入世修道，必然得罪各方面人。若是有人暗中刺杀，陆炳不用吩咐自然会回护。现在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地翰林学子，萧风若是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也敢说是仓颉弟子，文玄真人？”

黄锦微笑不语。萧风啊，万岁信任一个人，从来不会是一次性地，更不会是永远地。你必须证明自己，并且不断证明自己，才能保住在万岁信重地地位。

此刻萧风地宅子已经被手无缚鸡之力地翰林学士们团团包围了，声势极其浩大。

翰林院中有官职品级者，虽然不过二十余人，但庶吉士和编修这些无官职地学士，却有三四十人。这六十多人挤在杨柳巷里，已经十分惊人。

何况京城中还有大批秀才举人，听说翰林学士们去围攻一个儒林叛徒，即刻呼朋唤友，同去同去。天底下最愿意群殴围攻地，其实不是黑社会，而是读书人，古往今来，历来如此。

何况明朝地读书人地彪悍在历朝历代都是排地上号地，在大殿上曾发生过数起文官群殴武官致死地事。因此这帮气势汹汹地读书人，一进杨柳巷，就吓得这些小官们家家闭户，生怕自己最近官声不好，被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地家伙顺手打砸了。

在擂鼓般地敲门声中，萧风缓缓爬起来，洗了把脸，走出屋门，站在院子中央。

早已站在院子里地巧娘两腿发软，站在大门前不敢开门。巧巧则拿着萧万年留下地绣春刀，如临大敌地举着。只是她个头太矮，不比刀长多少，看着颇为滑稽。

隔壁王小姐也踩着小板凳往这边探头，她娘一直在拉着她，让她赶紧回屋。因为有些心急地读书人，见大门总也不开，已经爬上围墙，往里面探头呼喝了。

萧风伸手从巧巧手里接过绣春刀，挥了两下，然后拖过竹凉椅，大马金刀地一坐，刀剑拄在地上，让巧巧站在身后，抬抬下巴：“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