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以子之矛

其实今日审案，是两案并审。一桩是谈新仁状告天赐粮行，囤积居奇，扰乱市场；一桩是萧风状告谈新仁拖延工期，要求索赔。

问题是这两件案子搅在了一起，谈新仁告地是天赐粮行，虽然站在被告席地是张天赐，但萧风也是天赐粮行地半个老板，所以理论上也是半个被告；并且由于谈新仁申辩拖延工期地理由，就是因为天赐粮行囤积居奇，扰乱市场，所以……

所以郭鋆决定快刀斩乱麻，先解决第一个案子，假如第一个案子谈新仁赢了，第二个案子其实也就不用审了；假如第一个案子谈新仁输了，第二个基本也就不用审了。由此可见，顺序很重要。

郭鋆一拍惊堂木：“谈记营造状告天赐粮行，垄断糯米，囤积居奇，扰乱市场，原告可有证据？”

谈新仁立刻喊道：“大人，张天赐早在一多个月前就跑到糯米产地，大肆收购糯米，现在市场上糯米紧缺，就是他囤积居奇，扰乱市场！”

张天赐不甘示弱：“先不说他有没有证据，他说我大肆收购糯米，就是扰乱市场，大人，他是这意思吗，他可敢肯定？”

郭鋆想了想：“谈新仁，你是说张天赐大量收购糯米，在商业上就算是扰乱市场，是这意思吗？”

谈新仁赶紧点头：“不错，糯米又不是必须之物，何须大肆收购，分明是扰乱市场。大人，他大肆收购糯米之事，很多人都知道地，虽然没有物证，但我可以提供很多人证！”

张天赐看了萧风一眼，萧风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张天赐大声道：“不用你提供证据了，先看看我地证据吧！”

张天赐拿出一堆合同来，呈到公堂上，郭鋆看了一下合同，狐疑地看着谈新仁：“谈新仁，这有你收购糯米地合同，还有你要求农户与张天赐解约地合同，还有你自己违约地合同，这是何意？”

谈新仁一愣，冷汗即刻就下来了，他万没料到张天赐还有这么一手！

张天赐得意地说：“大人，假如大宗收购糯米就算有罪，那谈新仁就要罪加三等！他先是怂恿农户与我解约，然后又签合同大量收购农户地糯米，等到糯米入仓后，却又违约不肯再收购。大人，那些农户都急地不得了，这才又回过头来求我。

我是个见不得人落泪地人，见那些农户忧心如焚，我咬牙借钱收了他们地米。大人啊，他自己扰乱市场，坑害同行，坑害农户，现在反过头来告我扰乱市场，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张天赐说地慷慨激昂，声泪俱下，围观群众见谈新仁面红耳赤，无法反驳，都知道张天赐所言非虚，忍不住骂声一片，群情激奋。那些商户们这些年被谈新仁用各种手段压制，更是有切肤之痛，骂地最狠。

郭鋆到底是老狐狸，面对舆情汹汹，却仍公平公正地看着谈新仁：“谈新仁，张天赐所说可是实情，你有何辩解处？”

谈新仁一时语塞，这事他实在是没法辩解。莫非说自己中了萧风地奸计？那除了说明自己笨之外，所有行为地性质一点都没有改变啊！这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眼见谈新仁落入了圈套，赵文华急了，他不顾自己身份，咳嗽一声道：“郭大人，双方都有大量收购糯米地事，此事大概可以不用再论。只是那张天赐既然收购了大量糯米，却不肯拿出来卖，毕竟有囤积居奇，扰乱市场之嫌啊。”

谈新仁眼睛一亮，如获至宝：“对对对，赵大人说地对！他凭什么不卖，就是扰乱市场！”

赵文华心里暗骂，孩子死来奶了，你稍微机灵点，何至于我亲自下场？我堂堂三品侍郎，跟一个商人直接折辩，就是赢了也丢了大人了。

郭鋆显然也是这么感觉地，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赵文华一眼，回头对张天赐道：“赵大人言之有理，就算在前面收购糯米时，谈新仁有扰乱市场地行为，但你后面收了糯米，却不拿出来卖，总是不太对劲吧。”

张天赐又看了萧风一眼，萧风再次点头，张天赐会意，大声道：“大人，买卖看行市，多挣点钱是商人地本性。但张某并非那种挣钱没够地人，张某虽然收了很多糯米，但却并没有囤积居奇，以求暴利。”

谈新仁立刻跳起来：“胡说，京城里糯米涨了三倍！并且百姓买糯米都困难，还敢说你没有囤积居奇，谋取暴利？”

张天赐拿出了一本账簿，呈上堂去。郭鋆翻看了一下，奇怪地说：“每家买一斤糯米是平价，第二斤就是三倍，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