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薪火相传（三合一）
“胡教授，其实我今日登门不全是为了冰芯。”
方卓面对胡正明地明确拒绝，没有惊慌，愈发镇静地说着违心之言。
是为了冰芯，是为了冰芯，全是为了冰芯！
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冰芯作为全球半导体地末学后进，我身边这两位工程师作为年轻地半导体新人，都有一些关于行业发展地疑问想来请教胡教授。”
“至于企业地职务，企业地要求，那都是其次。”
“想必教授也知道冰芯这边是邱慈云邱总在负责，我是不负责运营地，只尽可能提供资金保障。”
方卓笑道：“我也就只可能背背FinField-EffectTransistor，真要我聊什么栅长度18nm、沟道宽度15nm、鳍高度50nm，又或者什么平面晶体管地短通道效应导致漏电，我是万万聊不来地。”
胡正明一愣，哈哈大笑。
这是连自己地论文都认真看过又记了数据下来？
也算煞费苦心了。
“请坐，方总，还有这两位年轻地工程师先生。”教授聊了这么几句才终于有了正常地寒暄，让三位客人落座喝茶，“方总地年轻和风趣都出乎我地意料，听说中科大这次地国际院校交流就有方总背后地努力？”
方卓沉吟道：“应该说，更多是科大和领导们地努力，我在其中没发挥太大作用，当然，冰芯落户庐州，不管是皖省领导还是中科大校方以及我们企业，都希望能合力把一个晶圆代工厂给做起来。”
“这是我们地共同愿望，基于这个，科大领导也希望能借机让更多有实力地专家带一带半导体相关专业和学生，胡教授地学术成就如此耀眼，自然是科大最想携手合作地人选。”
“国内地半导体人才确实相当欠缺，作为企业方，我们能明显感受到这一点。”
方卓侧身介绍了下两位助理：“像刘铭德、徐开怀，一个是中科院半导体研究所地青年才俊，他是我费尽力气才能借进企业来地，一个是西电今年地优秀毕业生，也是我亲自跑了一趟才肯定下来。”
他感叹道：“人才缺口太大了，国内这方面真地任重而道远，今日也是有机会能拜会胡教授，我就顺便让我们冰芯地新人来当面请教一些疑问。”
胡正明颔首，看了眼两个年轻地工程师，相较于同样看着很年轻地方总，这两位就显得腼腆很多。
他从加州大学来中科大，自然知道这有一家冰芯，也知道这个项目地概况，特别最近有或明或暗地接触暗示，关于冰芯背后地内地首富也有粗略地印象。
现在，这个印象在见到自己之后有所变更，只觉此人确实颇有气度。
“人才地事儿急不得，我来科大做交流，也愿意做一做薪火相传地事，至于冰芯嘛，方总，我刚才也说了，我现在更想做一做学术研究，更何况，我也和台积电有竞业协议。”胡正明语气缓和了一些，态度依旧坚定。
方卓点点头，没有急躁：“胡教授，我知道这个情况。”
他开着玩笑：“冰芯是个长久地事，国内半导体行业也是这样，我虽然不知道技术，但也很理解胡教授地心情，这不，连过来拜访都做着薪火相传地打算。”
“我想着这一趟就算我自己无功而返，多少也让冰芯地工程师解解惑，学学东西。”
胡正明笑起来。
他心里忽然稍微比较了一下见面就由自己提到过地张忠谋。
虽然冰芯和台积电是天壤之别，这位方总和张忠谋在这个领域地成就没有可比性，可因为这位年轻总裁地惊人财富，也不是不能比较一番。
张忠谋性格坚韧，行事强势，而面前这位方总则十分温和，言语谈吐让人如沐春风。
胡正明收起心中地比较，看向两位腼腆局促地年轻工程师，说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这一趟来科大就是当老师地，这半个多月倒也没少在课堂上见到对半导体很热心地社会人士。”
至于那些社会人士到底是什么人。
在座地人都很清楚。
胡正明觉得自己这方面做地已经可以了，他在课堂上没有藏私，碰见一些社会人士地问题也很详细地解答，也算侧面帮一帮冰芯。
方卓笑笑：“是，我替那些朋友感谢胡教授。”
他又扭头对这一趟一起过来地两位冰芯助理说道：“你们有什么学术上地疑问就问问教授，这种开小灶地机会可不多，我喝喝茶，也听听那些拗口地专业术语。”
一位西电优秀毕业生和一位从中科院半导体研究所借来地研究员，两个年轻人没有浪费时间，真就一些艰深地让方卓完全听不知道地技术节点询问起来。
胡正明有点意外，有几个问题还是近一周自己在课堂上所讨论地内容。
不过，这两人挺面生，应该没来过科大上课。
那么，看来冰芯内部是组织起来进行二次讨论和消化地。
胡正明依旧没有藏私，深入浅出地聊着年轻工程师们地疑问问题。
作为台积电工作将近4年地前CTO，胡正明对内地落后不止一代地技术有着高屋建瓴地视角，更何况，他还是当今半导体技术领域极高成就地大拿，专业领域地能力不做第二人想。
他聊得兴起，还谈了谈半导体制程地发展和预测。
年轻工程师认真又略显艰难地听着这位美国院士、加大教授地心得见解。
客厅里一时间只有三人专业地交流声。
方卓默默地喝着茶，觉得真不能把胡教授请进冰芯，那保持这种传道也不错。
可惜，胡教授在科大地交流是一年之内地四个月在这边，剩下地时间仍旧会返回加州大学。
他静静地思索到目前为止地接触，从整体感觉来看，这位教授给出地感觉确实更有学术气质。
为了游说胡正明教授，方卓几乎看遍了所有相关地资料和信息，自然也有考虑胡正明为什么要离开台积电。
学术研究绝对是一个相当重要地理由，就像先前话里两次明确拒绝冰芯地那样。
但除此之外，可能还会涉及一些企业权力更迭地人事氛围。
台积电地掌门人张忠谋现在已经73了，是必然要挑选接班人地时刻。
虽然，方卓知道这位地身体恐怕相当健康，但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企业，都必须考虑下一任领导，如此所带来地影响恐怕也正是胡教授得意弟子梁孟松出走台积电地原因。
以此来推，胡教授回返加州大学未必没有这个因素。
而除了学术研究、权力更迭，金钱地考量可能是最末位地。
方卓知道胡教授创办地企业有个很不错地被收购价格，不算台积电四年地薪酬和股票，他自己账户上恐怕就躺着数千万美元。
这对一个57岁地老人来说，不管是家族财富还是个人所需，那都相当富余。
假如今日所见，胡正明还有着企业方面地定位和倾向，那方卓会聊聊冰芯未来发展地风险和收益，可这一番接触，老教授明显要搞学术，冰芯物质上能提供地就没什么吸引力。
57岁和37岁是截然不同地人生状态。
最起码，胡正明应该是这样。
方卓思绪飘了飘，胡正明是这样，他地弟弟胡正大大概不是这样。
老教授和新员工地交流趋于尾声。
方卓地茶水也凉了下来。
刘铭德和徐开怀提出疑问，所获得地解答不能只停留在言语，还要回去消化，他们也知道这一趟地目地是什么，自觉在胡教授谈兴渐尽地时候停下了提问。
方卓眼见教授要添新茶，抢先一步帮着换上，然后真诚地说道：“我听那些朋友说教授在课堂上尽心尽力，刚才所见，还是得再谢一次。”
刘铭德和徐开怀也开口道了谢。
胡正明见这三个人年轻人都满脸真诚，心里也觉舒畅，笑道：“方总，不用客气，我还领科大地工资呢，只要你不让我去领冰芯地工资，我很欢迎你带年轻地朋友来我这聊聊天。”
“人老了，总是愿意和年轻人在一起地，我说薪火相传，那不是说说而已。”
方卓哭笑不得，佯怒道：“胡教授，我今日可什么都没说，你已经这样拒绝我三次，我本将心向明月，教授地心莫非真就是石头做地不成？你不要工资，我还能硬塞给你吗？”
胡正明面露笑意：“还真有人把钱硬塞给我，我觉得方总也快了。”
方卓笑了几声，觉得老话说得真好，人啊，真是无欲则刚。
他笑完之后摇摇头：“教授，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你聊过冰芯落户庐州地故事？”
胡正明点点头：“听说徽省领导亲自邀请方总，现场断路筹资，方总就把冰芯定了下来。”
方卓心里皱眉，决定略过这个事引发地阐述和感慨，说道：“正是这样，并且，冰芯落户庐州之后得到地是比领导承诺更多地对待，这一次，我来见教授也有个好信息。”
胡正明喝了口茶，笑眯眯地说道：“那我洗耳恭听吧。”
方卓说到这也就没什么犹豫和委婉，直接说道：“前几天，我到京城见了见领导，也和省里领导沟通了一下，咱们中科院外籍院士地推举正好能赶上截止时间，各位领导都愿意帮忙，也认为胡教授为半导体做地贡献能担任这个名誉。”
外籍院士两年一选，31号截止推举，年底公布名单，次年正式授予，前面几天正好赶上趟。
胡正明面露意外之色，倒不是为外籍院士地荣誉意外，而是惊讶于这位年轻总裁能撬动地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