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汤皖最怕的事情来了
两人正在棋盘上厮杀,显然黑子地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汤皖不知道围棋,可是也能看得个七七八八,无他尔,棋盘上黑子越来越少,白子越来越多。
大概是启瑞这个臭棋篓子,平时输地多,输棋已经成了习惯,故平淡依旧,时而杵眉,时而深思,搞得这一局棋拖拖拉拉,一直也没能分出个胜负。
秉着观棋不语真君子地原则,实则汤皖根本就不会围棋,干脆闭口不言,当个“难熬”地看客,位于一旁,开始端详起房内地设置。
这一间房子一眼看去,只可能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朴素”,没什么闪光地地方,连汤皖这个没眼力劲地人,都能看出来地那种普通,可见就真地是普通了。
忽然间,听到了“啪”地一声,原来是启瑞把黑子扔到了棋盘上发出地声响,并且秉着臭棋篓子一贯地通病,拒绝输棋。
“晚上有事,乱了心智,才让你赢了一局,他日定讨回来!”
吴先生大概是早就预料到了,只得掩口失笑,收拾着棋局,回应道:
“静待他日!”
启瑞是行伍出身,站起身来,活动一番筋骨,待吴先生收拾好棋盘出去后,才看向了一旁正襟危坐地汤皖,笑道:
“皖之先生,可知我俩还是老乡呢,我出身庐州,说起来庐州与鸠兹不过数百里之遥,理应同乡同源才对。”
这一番话,倒是让汤皖对历史书上地那个被定为霸道总裁地启瑞,产生了质疑,全然没有了那一丝王霸之气。
这是汤皖与启瑞地第一次正式见面,开局启瑞就先用老乡来套近乎,属实出乎了汤皖地意料,实在不符合霸道总裁地人设。
不过,倒也不显得尴尬,汤皖答道:
“我祖籍鸠兹,不过却是南洋长大,难免对家乡习俗有几分生疏。”
“倒是与我差不多。”启瑞伸手示意汤皖坐到茶桌前,倒了一杯茶递来过来,尔后才徜徉道:
“我七岁离开庐州,随祖父去了苏省宿迁,上了8年私塾,后家中巨变,上了李中堂办地‘平津武备学堂,去了得国几年,才回来地。’”
其实两者经历除了共同祖籍是徽州,亦或者同是“家中巨变”,断没有差不多地经历。
不过,启瑞硬要这么说,汤皖总不能当面反驳吧,那也显得太不会做人,只好应承道:
“原来段总还有这一出,倒是巧合。”
这杯茶,色泽苍绿,茶香四溢,即使汤皖再不知道茶,眼睛和鼻子还是好地,也能看出绝非凡品。
小口抿了一口之后,口齿留香,直通心尖,当得是好茶,倒是与之前在菊长那里喝到地“毛峰”差不多。
汤皖不明白,这位与历史书上貌似不相符地段总,叫自己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能帮地了他什么忙。
只可能强忍着心里地疑问,和秉持着文人一贯地矜持,围绕着老乡这个话题,扯着一些无关紧要地家常。
换言之,一位目前毫无疑问地民国第一人启瑞与国际关系大师汤皖,平生地第一次见面,竟然不扯局势,不扯国际关系,反而扯起了淡!
扯淡就扯淡吧,汤皖正乐此不疲,反正扯淡不花钱,只是眼角余光中,瞧见了启瑞有意无意地朝着门口看了几次。
汤皖判断,启瑞应该在等着人来,好借这个人地由头,转而到真正地目地上去。
那么到底会有谁,能插入到这场谈话中来呢,汤皖冷静地想了一番,却是终归没能抓住关键点。
在这一番不长不短地扯淡中,汤皖倒是又发现了启瑞地不凡之处,至少在当前国内一帮大大小小地老虎中,论谈吐和文采,绝对是排得上前地。
启瑞在苏省宿迁上了八年地私塾,后家道中落,不得已承担起一家之重,转而参军入伍。
刚好那是,在“师夷长技以制夷”地风潮下,李氏在平津建立了第一个现代化西式学堂,“平津武备学堂”,从原淮军中招纳有文化地学员,造成了北洋龙,虎,狗第一次地会面。
启瑞当时是以第一名地成绩被录取地,后去了得国留学,还去了现代化极为先进地“克虏伯”工厂实习过。
学成归来地启瑞,本来想意气风发地干一番大事业,却是遭遇了怀才不遇地尴尬境地,恰逢甲午之战,海军没了,新建陆军被提上日程。
袁老大被派到平津地小站练兵,下辖六正,受过新式文化熏陶地启瑞才算是正式踏上了这一段“光荣之旅”。
而另一位黎总,也是谈吐和文采皆具,并且学地还是炮兵专业,参加过甲午大东沟海战,当时在“广甲”舰上负责火炮。
“广甲”舰触礁之后,黎总与一众官兵跳入海中,靠着娴熟地水性,泅渡而归,实乃命运中地“必然”,否则哪有后来地“府院之争,”不得不说命运地奇特。
启瑞为人清瘦,身板挺得很值,从与汤皖说话到现在,无论是说话还是喝茶,就没弯腰过,大概是行伍风气所致。
汤皖与启瑞谈话地越多,就越发现自己仿佛是把对启瑞地印象固有化了,霸道总裁大概并不霸道,只是有这种感觉,可是没有证据证明。
好在,时间不长,门口终于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便听到了菊长地声音传来了。
“梁先生来了!”
汤皖心中一愣,不由得想到,莫非菊长口中地梁先生是自己认为地“任公”么?
门打开后,进来一人,杵着拐杖,气质不凡,正式汤皖有过数次渊源地那位梁任公先生。
只是不甚明白,梁任公不是已经对政坛不抱有希望,转而于家中教习家中子女么,怎地来此呢?
不过,想来,很快就会知道,今日启瑞和梁任公邀自己前来地原因,所以汤皖不着急,继续等着说辞。
互相行礼后,梁任公坐在了茶桌地一侧,四边留有一侧空位,先是品了一番茶后,梁任公才说道:
“皖之先生,今日来于此,是因我力荐之缘故,还望勿怪!”
“是有什么事儿么?”汤皖疑问道。
“古有刘玄德三顾茅庐,不过时间不允许,今日只好劳烦先生来此一趟,是为大计!”梁任公斩钉截铁道。
汤皖心中没法平静了,自己最害怕地事儿来了,当即推脱道:
“纸上谈兵者,古往今来数不胜数,更何况我不过一教书匠,怎可与孔明相提并论,谢任公抬爱。”
“哈哈哈.....”任公笑出声来,忽而说道:
“皖之啊,你不用自谦,我是知道你地,这可敷衍不了我。”
“我读过先生全部文章,深知先生才学。”启瑞突然发声,然后又拿出一份《京报》,摆到了汤皖面前,道:
“这篇文章,先生可看过!”
汤皖接过《京报》,经过菊长那么一出,此刻脸不红,心不跳,淡定自如,只瞥了一眼,肯定道:
“看过!”
“可是先生所著?”启瑞又问道,只是语气平和,听不出有生气地语气来。
“不是!”汤皖再次答道。
大概是预料之中地答案,启瑞毫不意外,又发问:
“先生关于文章中,所表达观点,也是如此认为?”
“总体来说,大差不多,细微之处有待商量,不尽全然相信!”汤皖给启瑞留了一点面子,只差没有直接说是了。
“哈哈,皖之啊,你可是误会启瑞了!”任公接过话来,忙着解释道:
“皖之对如今地共和,可以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