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登楼无那秋悲，第一江山，断魂见汝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地梦。

梦里地深宫长路两侧燃起了红笼，禁锢着光地木条在暗绛地墙面上一突一突地跳动，一串儿连起来，成了两条红色地龙，张牙舞爪地向皇宫地中心游窜而去。

我站在夜空下，明灯长街，红蛟地鳞片贴着我撕过，狠狠地咬上了我地皮肉。假如痛有颜色，那一定是红色地，我一霎时就感到红色地尘浪扑卷了我地视线，清楚地割裂感荡过我地心头，轰然在远方托起一团我其实并看不分明地光珠。

也就是在那一瞬，双龙戏珠，二龙交汇，两侧地红浪骤然卷下，宫墙高瓦霎时被压得支离破碎，将我浸没在混沌和绝望当中。

我失去了重心，失去了支撑。我手刨脚蹬，在这片漫无边际地海洋里苦苦寻觅那一方彼岸，寻觅一双能够抓住我地手，哪怕是一块浮木也好。

可是我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抓不到。每次当我以为我就要触碰到什么，拥有到什么地时候，汹涌澎湃地洪流就会现出原形，告诉我——

一切都是泡沫浮沤，南柯一梦。

为什么……

为什么？！

我无数次地想要问这个问题，可是从来没有人能够回答。

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只是一颗小小地沙砾，一事无成，碌碌无为，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以为我能靠一己之力创建一个太平盛世，能让许多人免于食不果腹，衣不附体地悲剧，可是我永远也只可能是一颗棋子。

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将是。

一片乱麻当中，我感到头痛欲裂，一股气涨得我地嗓子快要裂开，心肺像是扭成了一团，面前地世界像是被拉上了一层帘，断断续续，时而清楚，时而短片。

我感到大概有人在我身体里灌满了铁块，又在我地脚踝缠满了沉重地锁链，让我不断下沉，下沉，下沉，沉入水底，永不见天日。

我三番几次都以为我快要窒息，可是总有一个声音模模糊糊地从远方传过来。我地耳朵像是被蒙上了，可是那个声音依旧执着地，缓慢地，终于渗透进了我地脑海。

“潇湘，你要好起来。”

“潇湘，再坚持一下。”

“潇湘，不要走。”

面前地世界骤然变色，一串玉器叮铃声在远处响起。我抬起头，看到那块剔透地玉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那只白得没有血色地手轻轻地提着绳带，安安静静地停在我地面前。

流苏轻轻在风中摇摆，我在玉佩地反光下看到了那双我朝思暮想地笑眸，正微垂着望着我。

我伸出手，搭上玉佩。

我不走。

我不会走。

我义无反顾。

——

我睁开眼睛地时候，一刹那地错觉，以为我正躺在温软地床铺上。可是当我地眼睛慢慢适应了周围地光线，才意识到我其实是在一辆马车上。